2013年,是李勇流浪的第十個年頭,嚴格來說,他又不算流浪漢,是個廢品回收者。不過,他的生 活狀況的確很糟糕,比如他2周沒有換過短褲了,衣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。
在合泰污水處理廠對面的一個廢棄橋墩下,李勇已經生活了三四個月,此前的9年時間,他以合泰地區為活動范圍,睡過天橋、大街,租住過50元一個月的原本用來養雞鴨的雜物間,“霸占”過摩登摩 天附近的一間爛尾樓。
媒體人柴靜曾說,采訪恰似病友間相互探訪。其實,不一定是采訪,走近李勇會給人以“探訪病友 ”的感覺。他也有著多數人都會有的賺錢、結婚、成家的中國夢,他的不幸或許與我們只是幾步之遙。
他談到自己來自農村,小時候家境貧寒,連交學費的錢也出不起,談到過父親過世,母親改嫁,談到過 接下來的青春痘讓他無所適從,寄人籬下讓他進一步喪失與人、與社會交流的勇氣。他曾經騎著三輪摩 托車在中國南方幾省游歷了一年,可他怎么也存不了錢。按他的說法,強迫癥加重了他不幸。為什么走這一趟,他說:“喜歡在路上的感覺”。恐懼、逃避、在路上,這個年輕人終于回到了面對命運的軌道上來。媒體關于李勇的第一篇報道過后,他在QQ上告訴記者,有一家醫院有意向為他免費治療。“這樣 一來,我就迎來了人生的轉折”。
現實生活中,誰不是在等待著那個遙不可及的人生轉折呢?沒完沒了的工作,沒完沒了的高峰, 強者自有強者的體 悟,這個城市中,一定還有不少水泥盒子里的“李勇”,在掙扎中過完一天后,癱軟地坐在沙發上空洞地望著。不同 的是,李勇把他感受寫了出來——“生死疲勞”。
一次采訪,路過株洲合泰涵洞,再見那被燒的黑乎乎墻壁,我想起了李勇,這位“中國病友”。正在搗鼓手上的木材的他身后多了些油漆桶,他想用這些做個架子鼓,騎著三輪車去賣藝,當一個流浪鼓手——這是他的夢想。
他的架子鼓是用鐵鍋,油漆桶等廢舊物品制作而成,簡陋的幾個零件,和著自己的拍子,敲打出原創曲子,飽含激情。有一次他演繹《我想有個家》時哭了,因為一提及“家”他心都會很痛。我想在外面流浪的時間太久了,他也很想有一個家了吧。 即便一貧如洗,甚至大冬天里以涵洞為家,但他依然在堅持自己的流浪鼓手夢想,讓人倍感欣慰,至少,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不至于茫然無措。音樂對他來說,是生活的大部分,也是釋放壓力的語言,當四周無人,寂寞難當時,身邊的架子鼓就是他傾訴交流的伴侶。或許這些簡陋架子鼓里敲出的音樂還不成熟,可每次近乎瘋狂的敲打,撕心裂肺之后都有種醍醐灌頂的感受。去年11月,李勇遇到了一個同樣流浪的姑娘,他想對她好,但當他帶著女孩來到自己的住處,她搖搖頭,走了。原來,她也避免不了房的問題。 2013年倒數第三天,李勇打電話,說他住的涵洞別人燒了,音響、架子鼓、睡覺棉被、最值錢的玩具都沒了。可幾天后,他又打來電話,說燒了也好,對哪里都沒牽掛,可以重新開始新生活了。
今年元旦,看著他居無定所,忍不住看他再次漂泊無依,我給了他一些錢,可他一口回絕。南方的冬夜依然很冷,看著他努力生活,為實現一個流浪鼓手的夢拼盡全力,唯有為他祝福,希望這個寒冷的冬天他有音樂陪伴,不至于那么寒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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