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及資料

　　清朝諸帝長相如何？他們怎樣學(xué)習(xí)、生活和處理朝政？

　　清廷各衙門如何運作？有哪些職能？清朝皇帝圣旨、外交國書及“金榜題名”之“金榜”等文書，都是何等模樣？

　　瑾妃丑嗎？慈禧漂亮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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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無論你欲窺探“清宮秘史”，還是想研究大清國政治、經(jīng)濟、文化、軍事諸多問題，你或多或少會在這里尋找到相關(guān)原始資料或答案。

　　位于北京故宮博物院西華門內(nèi)的這座五層琉璃頂仿古建筑，便是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，簡稱“一檔”。它是1975年在周恩來總理關(guān)懷下修建的，風(fēng)格與紫禁城巍峨的宮殿相諧。館藏清朝檔案1000多萬件，另有少量明代檔案。

　　溥儀于1924年11月被馮玉祥逐出紫禁城。中華民國于11月20日成立“清室善后委員會”，該會清點、整理了清廷內(nèi)閣大庫積存了近300年的大量文件，包括詔令、奏章、朱諭、則例、外國表章、歷科殿試試卷等。魯迅當(dāng)年也以國民政府教育部官員身份參與清理工作，并發(fā)出“公眾的物品，不易保存”的感嘆。他在《談所謂“大內(nèi)檔案”》一文中說，其實“大內(nèi)檔案”中有價值的東西，早已被“內(nèi)行”的“當(dāng)局者”“偷完”，“外行”的“當(dāng)局者”“糟完”。所存的殘余“正如敗落大戶家里的一堆廢紙，說好也行，說無用也行的。因為是廢紙，所以無用；因為是敗落大戶家里的，所以也許夾些好東西”。

　　當(dāng)初收藏這些“廢紙”的機構(gòu)，叫“故宮博物院圖書館文獻部”，建于1925年。今天“一檔”所保存的，便是“大內(nèi)檔案”在被“偷”、被“糟”之余，“夾”著的一些堪稱“國寶”的“好東西”。“一檔”已成為獨具特色的國家級檔案館，正越來越大地發(fā)揮著獨特作用。

　　回想前幾年，本人有幸參觀“中國一檔”的一個陳列室，大開眼界，在李宏為館員陪同指引下，算是看到了許多原裝清宮真貨。給我印象最深的，是康熙遺詔原件。長期流傳于坊間的故事說，康熙遺詔上“傳位十四子”，被什么人篡改為“傳位于四子”，背后似乎隱藏著雍正的天大陰謀。這事在民間居然成了歷史疑案。可我親眼看到，邊角已然殘缺的康熙巨幅遺詔上面，“四子”二字之前，根本沒有“于”字，更不見空當(dāng)和任何涂改痕跡。而且即便有“于”字，也不是由“十”字改的，因為它應(yīng)是繁體的“於”。一傳十，十傳百，訛傳的力量，真大。

　　清朝自建國前之努爾哈赤、皇太極以及開國世祖順治帝等列祖列宗，直至溥儀那小兒，12幅帝王肖像并掛于墻壁，除溥儀是照片外，其他均為宮廷畫家作品，都栩栩如生。其中光緒最英氣逼人，如一介書生；道光尖嘴猴腮，了無帝王之相；大有作為的明主康熙，富富態(tài)態(tài)，像個忠厚長者。他們那威嚴(yán)、華貴而可笑的龍袍和頂戴“草帽”之上，仿佛敘寫著300多年的歷史煙云……忽見慈禧一幅70多歲時的畫像，耷拉著臉，威風(fēng)嚴(yán)厲如兇神惡煞。陪我參觀的先生倒說，這是“老佛爺”最面善的一幅肖像。瑾妃則虛胖短頸，遠(yuǎn)非美人，又跟慈禧貼得挺近，難怪光緒不喜歡她，肯定是走了“老佛爺”的后門，才得以混進宮里。

　　“老佛爺”專權(quán)時的重臣翁同龢中狀元的“大金榜”原件，也引起我濃厚興趣，細(xì)看，發(fā)現(xiàn)是咸豐六年（1856年）放榜。這位光緒的老師，為人剛直，后為慈禧所棄，去職還鄉(xiāng)郁郁而死，有《瓶廬詩稿》傳世。“金榜題名”的“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一名”，又勾起我對他的幾分敬重。 

　　為了更好開發(fā)利用檔案信息資源，“一檔”于1980年起實行對社會開放政策。成千上萬來這里查閱資料的人，可不都像我似地只看熱鬧：

　　他們是歷史學(xué)家，為編史修志在此探抉最幽微的佐證；

　　他們是文學(xué)藝術(shù)家，為創(chuàng)作歷史題材作品，在這里搜集最可靠的素材；

　　他們是政府官員，為解決歷史遺留問題來此尋找答案；

　　而政治、經(jīng)濟、文教、軍事、外交、民族、天文、地理、水利、氣象、法律、醫(yī)學(xué)、建筑、園林等領(lǐng)域的研究者，也都能在此找到外界絕無或罕見的相關(guān)寶貴資料。

　　“一檔”時任館長徐藝圃先生，是學(xué)法律出身的學(xué)者，他在一次講話中透露過如下事例：

　　1992年初，三峽工程議案在全國人大會議表決前夕，有關(guān)方面舉辦三峽水利工程展覽時，查用“一檔”所存清代長江水患情況資料100多件，為這個議案的通過起了良好作用。

　　1992年6月，我國與韓國建交。與韓“斷交”的臺灣國民黨“政府”欲出賣駐韓使館。外交部官員來“一檔”查了清廷外務(wù)部檔案證實，此館原為旅韓華僑商會會址，為華商所購，是祖國財產(chǎn)，臺當(dāng)局無權(quán)出售，從而使這個使館升起了五星紅旗。

　　慈禧發(fā)動“辛酉政變”的得力幫手榮祿，死后近90年，居然被牽扯到一樁遺產(chǎn)糾紛案中，有人聲稱是榮祿之后，要繼承他在香港的遺產(chǎn)。榮祿遺囑的代理律師只在“一檔”查了“玉牒”（皇族家譜，榮屬瓜爾佳氏）等檔案，就證實了榮祿無子，數(shù)年未決的遺產(chǎn)糾紛，從而順利結(jié)案。

　　還有一件有趣且有益的事。有中醫(yī)專家通過對“一檔”所藏清廷太醫(yī)院和御藥房的醫(yī)案、配方的研究，挖掘出了一種宮中保健飲品，聽說已投產(chǎn)并大批上市了。皇上是難伺候的，身體稍有不適便召太醫(yī)。不用藥，怎能治病？常用藥，有害無益。太醫(yī)機靈，也是無奈，于是配“保健茶”代藥，有點藥味，但其性偏于調(diào)理，給皇帝“進補”的同時去去心病。說是“服藥”，實則與飲茶無異，龍體爽快了，便夸太醫(yī)華佗再世。這么個凝聚著多少高明太醫(yī)心血和智慧的宮廷飲品，被今人享用，正如國家醫(yī)藥管理局原局長、已故的胡昭衡先生為這種茶的題詞所說，“昔日王謝堂前燕，飛入平常百姓家”，豈非好事？它可不是當(dāng)今一些廣告自稱的這皇家、那貴族的“秘方”，而是真有所本，這個“本”就在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，只此一家，別無分號。

　　“昔日深宮藏，如今民享之”，清廷檔案真的為社會服務(wù)，為人民造福了。

　　“我可以參考這些檔案嗎？”我問徐館員。徐館員回答，憑工作證即可查閱。那次之后，總想再度飽覽“一檔”文物，因為那里的大多珍稀寶貝，我還無緣一睹。

　　“一檔”，是一座名副其實的寶庫，它所藏浩繁檔案，是中華民族的無價之寶。新中國成立以來，尤其近年，檔案的研究開發(fā)利用已見卓著成績；而在尚未整理完畢的一些檔案中，隨時都可能有新的重大發(fā)現(xiàn)。這些成果當(dāng)然也昭示著檔案工作人員的默默奉獻。魯迅嘆息過的“公眾的物品，不易保存”，已成為歷史。這么多“死物”變成了“活物”，為公眾服務(wù)，老祖宗智慧蔭及今人，真是咱們的福氣。正如郭沫若先生1960年在《題贈檔案館》一詩中所誦：“國步何由探軌跡，民情從此識端倪。上林春訊人間滿，剪出紅梅花萬枝。”

　　有機會，我一定再赴“一檔”，以覽“上林”園里這株古老大樹逢春滋榮，萌發(fā)新芽，萬枝花紅的美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