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世紀六十年代,我曾在帥府園中學上初中。帥府園中學并不在帥府園胡同,而是在旁邊的校尉胡同。校尉胡同北起金魚胡同,南至東單三條,胡同呈南北走向,學校的大門坐西朝東,夾在金魚胡同和煤渣胡同中間。學校的教室東西排開,再加上操場,好像一個刀把子。與它鄰近的金魚胡同還有一個十分精致的前、后四合院,也屬帥府園中學。四合院的大門朝南,高高大大,既漂亮又威風,院墻特別高。前邊的四合院不寬大,有個穿堂過道,連接了后邊的四合院。院子雖然不大,但方方正正,青磚墁地,十分精致。一位山東腔的復轉軍人老師教語文:坎坎伐檀兮,置之河之干兮,河水清且漣漪…… 因為四合院小,活動不開,我們一上體育課就得去校尉胡同的校本部操場,一節體育課上完了,再回四合院來。學校斜對面還有一條死胡同,記不清它的名字,正好是一座寺廟的后身。這座寺廟就是大名鼎鼎的康熙十三子允祥居住過的怡親王府,后來改成了賢良寺。 校尉胡同明朝稱校尉營,清雍正繼位后,封允祥為怡親王,府第就在校尉胡同。允祥活著的時候,對雍正最忠誠,雍正帝對他也最賞識。允祥死了,雍正給他所封的謚號是“忠敬誠直勤慎廉明怡賢親王”。按允祥生前的要求,王府改為寺廟,雍正題為“賢良寺”,寓意十三弟“賢良”。雍正還在其御書的碑文里寫道:“賢良寺者,朕弟和碩怡親王故邸也。” 抗日戰爭期間,賢良寺曾保護過中共地下工作者。那是在1944年,一位名叫張廣胤的北平地下黨員奉劉仁之命,去位于燈市口附近的干面胡同,找居住在那里、在協和醫院工作的吳濟文大夫取文件。當時張廣胤以醫生身份作掩護,把文件藏在了聽診器包里的夾層,然后騎車返回。他的車是借的,又破又舊,剛騎到路口,從東四方向疾駛過來一輛日本軍車。張廣胤見狀,急忙捏閘剎車,不想車閘突然繃斷,自行車一下子沖到路中央,軍車司機措手不及,猛地急剎車,因為車速太快,來了個180度的大掉頭。張廣胤知道惹了大禍,想到包里的文件,如被抓住非露餡不可,于是騎車往南使勁兒猛蹬,軍車上的日本鬼子大怒,掉過頭來就追,日本軍官把寒光閃閃的軍刀伸出車窗,準備砍殺張廣胤。張廣胤見軍車快追上了,急忙拐進了金魚胡同,軍車也跟著追了進去,有幾次那把軍刀差點砍到張廣胤頭上。張廣胤騎到了與金魚胡同呈丁字口的校尉胡同,他知道校尉胡同一直往南,就能到協和醫院,醫院里人多好隱藏,再說又有前后門,就扔了自行車往校尉胡同里跑。校尉胡同距協和醫院得有將近一里地,實在是遠了點,軍車很快就會追上。在這千鈞一發之際,張廣胤突然看見校尉胡同東側的煤渣胡同,立即拐了進去,緊貼著胡同口不遠處的北側,有個廟宇,他一閃身就鉆了進去。廟里的和尚聽說日本人在追他,趕緊停了念經,把他藏在了大佛的后邊。日本人在外面找了二十多分鐘,沒找到,只得離去,張廣胤這才從廟里出來。 這位張廣胤,就是解放后曾擔任過北京市副市長、市統戰部部長、國家衛生部部長的崔月犁。張廣胤是他的原名,那一年他剛剛二十四歲。掩護了崔月犁的這座廟宇,便是賢良寺。因為王府井附近幾經擴建道路和蓋樓,賢良寺早已不復存在,但賢良寺那塊雍正御碑現在仍存于北京石刻藝術博物館。 前幾天我來到校尉胡同,想再看一下賢良寺,轉了好一會兒,只見金魚胡同高樓林立,校尉胡同則成了雙向四條車道的大街,煤渣胡同只剩半邊猶存。胡同里正在施工,十分嘈雜。從西口進入煤渣胡同不過二十幾步,但見一個近似老古廟大門的門洞,上寫13號,院子最遠處,影影綽綽有一座古瓦層層疊疊的大房子掩映在大雜院里邊。13號大門的西邊還有一座大門,門眉漆皮剝落,院里一棵筆直的古松傲然挺立——也許,這就是賢良寺留下來的殘跡? 閱讀完標題為(校尉胡同的傳奇往事)的文章后,{www.se0552.com}小編為大家推薦更多相關文章,千萬不要錯過哦! (責任編輯:北京信息港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