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之鑿鑿,態度十分鮮明。魯迅所以要“拗一調”,不像其他人那樣開列一大串書目,正是因為他不希望當時的青年們沉溺在書目中,鉆進研究室,做成書呆子,而忘記了國家的積弱、民族的災難、人民的痛苦。魯迅的這種態度是一貫的,在北洋軍閥的統治下,他力主青年要走出書齋,去革新、革命,沖決舊的網羅,創建新的中國,也就是“附注”所說的“行”大于“言”。魯迅的這一態度光明磊落,無可指責。而且可以說,這比其他任何答卷都高明,也更具說服力和警醒力。這才是魯迅風格,這才是魯迅精神——他始終認為救國比念書更當緊、更重要。何況,他要大家多讀那些關心現實的外國書,少讀甚至不讀那些消弭斗志、讓人遠離現實的中國書呢!至于他開給友人許壽裳的兒子許世瑛的那份書單,是因為許世瑛在大學念中文系,和一般的社會青年或一般的中學生不太一樣,所以要因材施教。 周作人由“必讀書”答卷又談到了關于“少談主義,多談問題”的論爭。他說: 那時反對的方面記得有李大釗,而他(指魯迅)并不參加。后來說他曾反對胡適等有功,與李大釗并重,這也是追加的神話罷了。陸放翁說:“死后是非誰管得,滿村聽唱蔡中郎。”就是那么的一回事。 事實上,魯迅確乎未像李大釗那樣,寫文章批評過胡適“少談些主義,多談些問題”的主張。后來有些新文學史說他在此論爭中功績“與李大釗并重”,這顯然不對。周作人稱之為“追加的神話”是對的。因為這種“追加的神話”不實事求是,甚至歪曲歷史。其實,這對魯迅也是幫倒忙,即使魯迅未寫文章批評胡適的這一主張,他就不偉大了嗎?何況歷史也清楚地表明:魯迅一直不贊成胡適的這一主張,也一直支持李大釗的批評意見。不承認或有意忽略這一點,也是不應該的。周作人反對“追加的神話”雖好,但有意隱瞞歷史的真相就不對了。很遺憾,周作人雖然提供了《魯迅的故家》、《魯迅小說里的人物》、《魯迅的青年時代》等幾本有價值、難得的史料性著作,但在現代思想史、文學史的具體問題上,周作人便往往不能保持一顆平常心,他對魯迅的積怨便要力透紙背了——當然,這也正是周作人之所以為周作人之處。 許廣平及其《魯迅回憶錄》之爭 在與鮑耀明的通信中,周作人錯得不能再錯的是他對魯迅遺孀許廣平女士的攻擊。周作人一直反對魯迅與許廣平結合,而且一再說魯迅拋棄前妻朱安,喜新厭舊,討許廣平作“妾”。在予鮑耀明的信中,他又重彈許廣平乃魯迅“妾”的老調。談到許廣平的《魯迅回憶錄》(以下簡稱《回憶錄》)時,他寫道: 她系女師大學生,一直以師弟名義通信,不曾有過意見,其所以對我有不滿者殆因遷怒之故。內人因同情于前夫人(朱安),對于某女士(許廣平)常有不敬之辭……傳聞到了對方,則為大侮辱矣,其生氣也可以說是難怪也。來書(鮑耀明信)評為婦人之見,可以說是能洞見此中癥結者也。 這就借贊許不明真相的鮑耀明之機,重復了對魯迅、許廣平婚姻生活的無端攻擊。 許廣平的《回憶錄》中,有很多真實、難得的第一手資料,也大致寫出了魯迅晚年的思想、事業及音容笑貌,這是必須肯定的。《回憶錄》中有關“二周失和”的章節,較忠實地追憶了魯迅對此事的一貫態度和觀點,也較忠實于事情的原貌。即使許廣平的敘述語氣較尖銳、氣憤,也是和“潑婦罵街”(鮑耀明語)不可同日而語的。
應該指出的是,鮑耀明對《回憶錄》的“一棍子打死”,不只代表他一個人的意見,也參考了港臺某些學者的文章。在他1962年4月26日致周作人的信中,便轉述了一篇發表在港版某副刊上的文章《許廣平與〈魯迅回憶錄〉》。文章對許廣平及其《回憶錄》正是徹底否定的。對于一個學術問題,肯定或否定它都是正常的,是可以爭論下去的,但態度卻必須是客觀冷靜、實事求是、不偏不倚的,否則很難得出科學結論。 下午偶閱許氏所作回想錄第四章,記魯迅事,意外的述原信中語云,請以后不要進后邊院子里來,關于此事,雅不欲談,乃許氏自愿一再發表,由此一語,略可推測全事矣,妾婦淺見,亦可哀也。昔記回想,但以不辯解為辭,今知亦可不必耳。 這是“二周失和”四十多年后周作人對此事的第一次正面表態,顯然,他仍然堅持許壽裳、章川島等人早已駁斥的“魯迅窺羽太信子之浴說”。其實,即使他當年聽信妻子的讒言,四十多年后怎么還會這樣將錯就錯呢?尤為讓人吃驚的是,他再次罵許女士為“妾婦”,簡直是咬牙切齒,真不知他一貫倡導的“嘉孺子而哀婦人”的精神都到哪里去了? 閱讀完標題為(周作人至死相信魯迅偷看其妻洗澡 貶稱許廣平為“妾”(2))的文章后,{www.se0552.com}小編為大家推薦更多相關文章,千萬不要錯過哦! (責任編輯:北京信息港) |